门生强压恐惧,深吸一口气,努力维持着严肃:“先生,今晚这里是少林寺的大师包场,举办慈善酒会。所有宾客都需要出示少林寺的请帖。酒会已经开始半小时了,如果您有请帖,请出示。如果没有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,“请离开,不要打扰我们工作。”

职责所在,他必须硬着头皮说完。

李沉舟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,似笑非笑:“请帖?我没有。”

门生心中暗道“果然”,紧绷的神经反而松了一丝,这种硬闯的,他见多了。

他张口就要呼叫保安,然而,字还卡在喉咙里,异变陡生!

他只觉眼前一花,李沉舟轻飘飘地按在了他肩头点了一下。

没有剧痛,没有冲击。

只有一股诡异的麻痹感,瞬间冻结了他全身肌肉。

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,连眼珠都无法转动,舌头僵直,直挺挺地立在原地,瞳孔深处,只有尽的惊恐。

李沉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,他收回手,如闲庭信步,就那么踏入了这浮华之地。

他方才“定住”门生的手段并非武侠小说中的点穴,但更加玄妙。

一羽不能加,蝇虫不能落的境界,周身毛孔如同雷达,对气流、温度、乃至对手气血运行的微弱变化都能感应到极致。

门生虽非武者,但其呼吸、肌肉紧张度,乃至重心分布,在李沉舟感知中如同透明。

他瞬间“听”出了对方身体结构中最脆弱的气血节点,这非传统死穴,而是颈部筋膜、神经、血管密集交汇的锁身关。

先前他只是看一眼门生,也并非玄幻的精神攻击,而是李沉舟精神境界与气血修为臻至极高层次后,心意勃发时产生的“神意”压迫。

他的精神高度凝聚,意志如钢似铁,带着“挡我者,皆为齑粉”的纯粹杀伐决断。

这强大的“神意”通过目光,冲击了门生脆弱的精神。

门生虽不懂武功,但生物本能对危险存在有着最原始的恐惧感应,瞬间被这“神意”震慑,心神失守,气血凝滞一瞬!

这便是“未动手,先夺其魄”。

在遮天界,李沉舟曾与叶凡对拳,拳力与精神高度统一下,叶凡明知李沉舟不会杀他,仍产生要死在他拳下的感觉,正是同样的道理。

只是当时李沉舟修为远不如如今,需要拳与神同同时发力才能使出这种手段。

喧嚣的乐声、觥筹交错的谈笑、名流们虚伪的寒暄……这一切的繁华,在他踏入的瞬间,仿佛被一层屏障隔绝。

他的目标清晰而唯一,如同利箭,穿透这浮华的迷雾,直指宴会厅深处——

徐文海!

香江四大化劲之一?徒有虚名罢了。

此人早已不是纯粹的武者,一身功夫都浸淫在铜臭里,骨头都软了。

就是此人,在他李沉舟横扫香江十家拳馆,正以拳脚丈量武道之时,竟派出枪手,想要阻杀他。

后来他拳毙柳猿飞,声威大震,徐文海一伙人吓得肝胆俱裂,如缩头乌龟般再不敢露爪牙。

他们以为事情过去了?

笑话!

想要他李沉舟的命,岂是“惹不起”三个字就能一笔勾销的?

当时不杀,只是这些人,不值得他停下追寻更高境界的脚步。

但这个因果,他一直记着。

如今,抱丹在即,前路已明。

离开之前,这桩沾满血腥的“小冤仇”,正好用这徐老鬼的项上人头,来彻底了结。

杀意弥漫,李沉舟赤着脚,一步步向前。

释昶信笑容可掬,端起一盏翡翠茶盏,向面前六位上流人士,此次“觉慧基金”的最大认购方,徐文海正是其中之一,微微颔首:

“贫僧持戒,不便饮酒,谨以清茶一盏,敬谢六位大护法,此乃广结善缘,福荫子孙之盛举,功德无量”。

徐文海嘴角含笑,这是属于顶级名利场矜贵,他优雅地举起手中水晶杯,致敬释昶信。

时代真的变了,再强的武力也抵不过枪炮,敌不过真金白银。

他老了,活不了几年,享受不了几年,但是他的家族后代还,此刻的“功德圆满”敲下定音锤。他仿佛已看到自己家族在这张利益网中占据更核心的位置。

然而,就在那定音锤刚刚落下的瞬间。

徐文海眼角的余光,猛地看向宴会厅前的鎏金大门。

门前一个身影矗立。

赤足,长发未束,一双眸子深不见底。

那身影并未刻意散发威势,却像一柄凶刀暴露在空气中,锋锐割裂了这场“法喜”。

冰冷,恐惧,一股震颤从尾椎直冲天灵盖。

徐文海脸上的从容体面,如同脆弱琉璃,“咔嚓”一声,轰然崩塌。

寒意,瞬间冻结了他全身血液,他的全身因极致恐惧而扭曲抽搐。

“呃——!”

徐文海喉咙挤出一声干涩抽气声,他的手指剧烈抽搐,甚至都无法端起酒杯。

“哗啦——砰!”

水晶杯砸落在地。

紧接着,一声尖利嘶嚎,猛地从徐文海胸腔炸裂开,不似人腔,充满绝望。

“他,是他,他来了——”

嘶吼凄厉到变调,瞬间整个“维港明珠”陷入一片死寂。

所有声音消失,上百道目光,带着茫然、惊疑、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,齐刷刷打在徐文海身上。

旋即,又被他那因极度恐惧而痉挛指向的手臂牵引,聚焦向门口那道身影——

赤足,静立,渊渟岳峙。

李沉舟的目光,锁定在人群中那个抖如筛糠的老者身上。

徐文海!

视线交汇!

徐文海嘶吼戛然而止,他看清了那双眼睛,漠然!冰冷!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,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寂灭之意。

仿佛他徐文海,连同这满堂上流人士,都不过是微末蝼蚁。

是他!那个将手持白猿夹钢棍的柳猿飞生生打死的凶神,索命来了!

一股腥臊气,从裆部弥漫开来。

李沉舟的身影,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徐文海面前。

没有残影,没有风声,仿佛他本就该站在那里。

徐文海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到极限,他想后退,想求饶,但身体却不听使唤,死死钉在原地,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。

那是精神意志层面的绝对碾压。

李沉舟右臂抬起,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