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一间地下赌场正在上演极端人间悲喜剧,一副骰子就能让人瞬间体会到阶层跨越和跌落的愉悦,就在场内一片吵杂的时候,赌场的大门被人大力的撞开了。
范桶闻名带着十多名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同门出现在了那里,赌徒们都被这一声异响吓了一跳,于是也都转身看向了大门的方向。
赌场管理者:“这个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这里撒野,也不打听打听这儿是谁的买卖吗?!”
看到来者不善,但因为心里有底,还是不慌不忙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。
范桶闻名:“我要见你们的老大!”
赌场管理者:“见我们老大?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,我们老大是谁都能见的吗?”
范桶闻名:“我没空和你废话,赶紧给我在前引路!”
赌场管理者:“哟!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?哥几个!让他们明白一下咱们这儿的规矩。”
言罢就有十多个年轻的打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,这些打手看上去虽然有点瘦,但是气势还挺足,大概是觉得范桶闻名这边的人,个子都比较矮小一定好欺负吧。
范桶闻名:“哼!竟敢小瞧我……”
身材矮小的范桶闻名,面对对面一群高个子却毫不在意,赌场这边的一名打手见到范桶闻名比自己长得还丑,于是就有了难得的优越感,他学着那些嘲笑自己的人的做派,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范桶闻名。
丑脸打手:“你这个丑八怪!你娘怎么把你生的这么丑啊?!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有勇气活着呢,你去吃屎吧!”
说着就一拳向范桶闻名的脸部砸去。
范桶闻名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丑,被人偷偷在背后议论也就算了,今儿个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恶评自己的长相,他怎能不怒?
范桶闻名在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丑八怪的时候,眼睛就已经瞪圆了,额头的青筋更是暴起,如今见对手直接一拳打了过来,他也不躲闪,因为他看出来了对手的实力不怎么样,仅凭这种攻击是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。
果不其然丑脸打手一拳挥出,正中范桶闻名左侧脸颊,可那粗糙的皮肤却几乎抵消了所有的伤害,甚至还使得丑脸打手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阵的疼痛,当场愣在了那里。
范桶闻名:“小垃圾!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厉害!”
言罢立即调运气力,顿时一团灼热气息在其丹田内开始运转,随之身体也开始发热。
范桶闻名发动了自己的成名技‘野猪冲锋’,身材矮小滚圆的他此时真的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猪般向前冲了出去,站在他身前的丑脸打手根本来不及反应,就被他用肩膀顶着向后急速移动,期间整个身体都是悬空状态,而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出现交通事故啊……范桶闻名突然撞向人群,此时他身上的撞击力大概不小于五百斤,这个撞击力虽然不及马车的一半,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,被波及到的人群立即被撞的向四面飞起,正前方的一张八人用的赌桌也被直接撞飞了出去,范桶闻名在向前冲撞了两丈多远后突然停下了脚步,而挂在他肩膀上的丑脸打手却在惯性的作用下,被直接甩出去了三四丈远,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,就只是这一摔就使得他的五脏六腑全都严重受损,很快他就大口大口的呕出了鲜血,人也就这样没了。
范桶闻名:“呵呵,得罪了!”
很得意的向周围的人群抱了抱拳说道。
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们,此时已经不敢再轻视他了,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在看他。
此时在赌场最里面休息的帮派头目也已经闻讯来到了前面,在看到自己死去的手下还有陷入恐慌的赌客后,他立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,于是赶紧上前弯腰作揖。
帮派头目:“敢问这位侠士,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?”
范桶闻名:“误会?哈哈哈哈,没什么误会。”
帮派头目:“那您这是……”
即便怀疑对手是故意找茬的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。
范桶闻名:“我是来和你谈一桩买卖的,但是你的人不给面子,我只得展示下身手,多有得罪、多有得罪啊!”
嘴里说着多有得罪,可态度上却给人一种‘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我’的感觉。
赌场管理者:“大侠,都是我的错,都是我狗眼看人低,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就请放我一马吧。”
赶紧跪下来给范桶闻名磕头作揖。
帮派头目:“混账东西!你怎么敢得罪我的贵客呢,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,来呀!把他拖到后面去好好的给我教训一番。”
言罢两名打手就走了过来,把赌场管理者拖走了。
范桶闻名:“呵呵呵,那现在咱们能谈谈买卖了吗?”
帮派头目:“大侠,这里人多,咱们后面详谈。”
范桶闻名:“好!”
随即二人结伴向赌场的最里面走去。
范桶闻名作为铁掌门的大师兄,他自然不会无聊到来欺负一个县城的小帮派头目,他此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的,而这件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与武熊楚和武梅止有关。
原来在武熊楚带着负伤的武梅止逃跑的这一路上,武熊楚有几次去采购生活必需品,特别是去抓药的时候,都不小心暴漏了行踪,虽然她的身手还不错,能够及时摆脱追踪者,可是他这一路上的行动轨迹却也被铁掌门的门主秦鹏有量知晓了,秦鹏有量可是老江湖,他通过掌握到的信息,就判断出了武熊楚此行的目的地,那就是春间县!因为春间县在召开问道大赛,秦鹏有量估摸着他们是要去找御魂道的人疗伤,所以赶紧安排自己的爱徒范桶闻名先一步来到春间县,想办法收买当地的帮会,让他们协助自己抓住这二人,于是就有了今天范桶闻名大闹赌场的一幕。
春间县一家地下赌场的房间内,范桶闻名正在和帮派头目说着此行的目的,而帮派头目这边,还有两名心腹手下也在认真的听着对方的讲解。
范桶闻名:“画像上这两个人,原是我铁掌门的弟子,如今他们叛逃师门,我作为大师兄是绝不能坐视不理的,前些天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,说他们二人已经偷偷的来到了春间县的周围,所以我今天先一步来到这里,就是为了抓住他们!”
听到铁掌门三个字,帮派头目立即紧张起来,因为但凡是在南境混饭吃的帮会,就不可能不知道下九门的存在,或者说但凡是生活在南境的有些见识的人就都会知道下九门的存在。
帮派头目:“明白。”
范桶闻名:“而你们需要的做的,就是配合我找到他们!他们两个人中,有一个已经身负重伤命不久矣,另外一个虽然有些本领在身上,但不足为虑,你们发现他们的行踪后,要立即通知我,当然了!如果你们自己有本事拿下他们也没问题,总之不论死活,除掉一个就给你们一百万银绸!如何?”
帮派头目一听一个人头一百万银绸?这简直是太暴利了,如果能抓到这两个人,那就是二百万银绸啊,苍逻国的平民家庭一年能攒下八九万银绸就不错了,可想而知这二百万银绸有多重。
帮派头目看着画像的二人,此时武熊楚和武梅止对于他来说,就是两包沉甸甸的钱袋子啊。
帮派头目:“赶紧的!去街上找个画师过来,让他把这二人的画像临摹百份,另外!把咱们的人都派出去,守住城门、医馆、药店、客栈,但凡是生面孔都要给上前盘问,特别是那些负了伤的人,哪怕是指甲钳割伤了皮肉,也要给我仔细比对长相,千万不可放走了此二人!对了!谁要是能找到这两个人,我给他五万银绸作为奖励!现在就给我传下去。”
两名心腹手下立即将老大的命令派给了帮内的手下,不过他们俩偷偷把奖励金从五万银绸下调到了两万银绸!但是两万银绸也不少了,要知道那些帮派的小头目一个月的辛苦费固定就八百银绸左右,他们要想活得潇洒就必须自己想办法弄下灰色才可以,而这个灰色收入里就包括欺压良民所获得的保护费,如今两万银绸摆在眼前,他们怎么可不能心动呢!
画面一转,武熊楚已经随着叫花子队来到了春间县的城门外,此时无论是排队准备进城的人群、还是监察人群的城门守卫,都在看到叫花子队伍的那一刻皱起了眉头,并且赶紧捂住口鼻向后退出老远,要知道这些叫花子身上的臭味顶风都能臭三里,任谁都不想靠近他们的,不少人甚至把脸都转过去了不敢看他们,仿佛叫花子身上的臭味会通过眼睛传入口鼻一样。
其实这些天已经有多支丐帮的队伍进入春间县了,他们白天的时候在城里活动,天黑前就会知趣的出去,而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拜一拜魂道弟子……
没错!这就是苍逻国国教的魅力,在苍逻国魂道弟子是最受人尊重的儒教阶层,能与魂道弟子同享尊重的就是书院里教书的先生(老师)了,而苍逻国最不受人们待见的就是流民,也就是这群全身臭味的叫花子,儒教基层和流民阶层相差悬殊,平日里他们是没有机会见面的,而叫花子也很尊重魂道弟子,自惭形秽的他们是没有脸面去魂道道观里求施舍的,可是这几天不同啊,因为问道大赛的缘故,很多魂道弟子都离开了道观来参加比赛,所以叫花子们打算当面拜一拜这些魂道弟子,毕竟魂道弟子是神的仆从,叫花子们借着向他们叩头祈祷的机会,希望下辈子能够投胎到一户富贵人家,无论如何不想在做乞丐了,而叫花子参拜魂道弟子这样的事情,其实也不新鲜了,往年的问道大赛都是一定会发生的,魂道弟子也不会驱赶他们,而是礼貌的接受他们的参拜,并会趁机施舍他们一点吃的或者钱财,在叫花子看来这就是来自仙家的赐福。
一大群叫花子冲进城内,守在城内茶舍旁的帮派弟子,在闻到他们身上那股骚臭味后,也赶紧离开了桌位纷纷后退,武熊楚就这样混在叫花子的队伍里,顺利的进入了春间县,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些江湖人打扮的人,不等他们注意到自己,武熊楚就将身上的乞丐服丢回了推车上,而自己则穿着一身寻常妇人的衣服,脸上还戴着白色的面纱,低着头寻了一条小路就走了进去,就此消失在了春间县内。
而方才帮助过武熊楚的那名女乞丐,则突然被乞丐头目叫了过去,在得知到了嘴边的鸭子飞走后,他也不顾女乞丐还怀着身孕,就一个耳光打了过去,女乞丐一时没站稳,再加上怀有身孕本就身体笨重,一不小心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,抽泣声随即响起。
桦山朝曦观住处内。
此时钟谷为已经从梓楠湘的口中得知了今天医馆中发生的事情,她对叶武觉罗的身份也起了好奇心。
钟谷为:“有那样了得的身手想必不是寻常的江湖人,她可与你说过她的师门?”
梓楠湘:“嗯,在弟子的追问下,叶武她坦明自己是武家堡的人,就连苇叶师妹也是武家堡的人!”
钟谷为:“哦?武家堡……那可是南境赫赫有名的下九门啊,糟了……为师早就听说过武家堡的行事风格,他们可是恩仇必报的主,如今苇叶伤在了柳江天若观的手里,他们必不会罢休……这可就令为师为难了……”
梓楠湘:“是啊,柳江天若观虽然和我们关系不睦,但终归都是魂道弟子,如果有江湖人当着我们的面攻击他们,我们的立场还真是……”
想到了今天的叶武觉罗打伤柳江天若观弟子的事情,自己并没有出手偏帮任何一边,可尽管如此恐怕还是会加深两座道观之间的仇怨,毕竟大家同为魂道弟子,你竟然看着外人欺我弟子却不出手相助,你这对得起祖师爷鸿道人吗?
然而此时在苇叶伊织的房间内,叶武觉罗也正在和苇叶伊织聊天,虽然二人的辈份差的有点多,可好在年龄相仿,所以交流起来倒也不觉得有拘谨感。
苇叶伊织:“叶武,明天你也和我们一起去今缘寺吧。”
满脸期待的笑着说道。
叶武觉罗:“嗯,可以啊。”
苇叶伊织:“真的吗?”
叶武觉罗:“当然了!今天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,我也担心那些魂道弟子会来找你们的麻烦……”
苇叶伊织:“哦……”
叶武觉罗:“对了!难得去庙里,你不如趁机也为自己求个好姻缘吧。”
苇叶伊织:“啊?小姑奶奶你在说什么呀?我才不是为了那个去的呢……”
红着脸说道。
叶武觉罗:“哎……其实也没什么的,这个时代有些事情已经被大家习以为常了,再说了你爹也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娶的你娘哟,这个你应该不知道吧?”
苇叶伊织:“啊?那么早啊?”
叶武觉罗:“对呀!所以……你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什么的也没什么的。”
苇叶伊织:“哦……”
听到叶武觉罗这么一说,顿觉耳朵发热。
叶武觉罗:“那个少年还不错,我见他抱你去医馆的时候,手脚都很规矩,见你受了委屈,也敢挺身而出与远强于自己的对手作战,或许他能够护你一世周全吧……”
苇叶伊织:“哦……”
知道叶武觉罗口中所指的少年就是青叶天启,于是有些难为情的鼓着两腮给出了含糊不清的答复。
叶武觉罗:“对了,你们俩平日里的关系怎么样?”
苇叶伊织:“啊?叶武……你今天干嘛非要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呀?怪不好意思的……”
心里不解平日里不爱说笑的叶武觉罗,为何今日非要和自己说这些八卦的事情。
叶武觉罗: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!你只管如实答我就是了。”
苇叶伊织:“哦……青叶同学他……平时在书院里极少和我说话,只有在观里一同做杂役的时候,才会偶尔与我说些客套话……”
叶武觉罗:“哦?真的是这样?”
对于苇叶伊织所说的话,有点不敢相信,毕竟这和她想的情况差太多了,她是亲眼见到青叶天启有多么紧张苇叶伊织的,可是从苇叶伊织的话中来看,二人私下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,这让缺少相关经验的叶武觉罗觉得有点想不通。
叶武觉罗:“小伊织啊,我们虽然不同辈,但好在年龄比较近,你在我面前不必拘谨,我也不会和你的父母乱讲你的事情的,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,只管如实答我就好!”
误以为苇叶伊织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敢说实话的。
苇叶伊织:“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呀……青叶同学他真的不怎么和我说话的。”
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叶武觉罗。
叶武觉罗:“嗯?那就奇怪了……他明明那么紧张你。”
苇叶伊织:“叶武,你是误会什么了吧?青叶同学他……他本就是个温柔的人啊,虽然他这个人平时总爱耍酷,但心底里却是个很温柔的人,无论是对大师姐、还是宁雨师姐、又或是水源师妹,他都很温柔的对待她们的……”
叶武觉罗:“温柔?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的话,那我就要怀疑他的动机了!”
苇叶伊织:“为什么?”
叶武觉罗:“哼!还为什么?我可是听说过这世上有不少的表面憨厚、实则存心不良的男人!他们表面上装出谦谦君子的样子,背地里却在算计着怎么占身边女孩子的便宜……”
苇叶伊织:“不,不是啊!青叶同学他不是那样的人!”
叶武觉罗:“嗯?你和他又不熟,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?”
被叶武觉罗这一问题难住的苇叶伊织,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,只是小女孩的心思总是藏不住的,叶武觉罗看到她那一脸紧张的表情,就大概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而苇叶伊织此刻也确实很紧张,她不曾想过自己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,就会给青叶天启招致这么大的猜疑,如果青叶天启的名声真的因此而受损,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,苇叶伊织很想为青叶天启的名声做辩解,可是她却想不到合适的说法,急的就快要哭出来了。
叶武觉罗:“小伊织!”
突然用温和的语气说道。
苇叶伊织:“嗯?”
抬起头时看到了叶武觉罗眼中的笑意,这一刻苇叶伊织才明白过来,对方是在逗自己的。
叶武觉罗:“看到你这紧张的样子,我大概就知道了你和他之间的事情……你们二人既是同窗、又是同门,可见命里是有这缘的!只是我担心这是一段孽缘……所以才这样试探你。”
苇叶伊织:“孽缘?”
叶武觉罗:“对!孽缘!也就是有缘无份的缘……”
苇叶伊织:“有缘,无份?”
叶武觉罗:“是!有的人来到你身边,也只是为了和你见上一面,而并非是要与你一生相守,在合适的时机他就会离开了,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……”
听到这句话的苇叶伊织略有些伤感的低下了头,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叶武觉罗:“不过……你们俩年纪还小,未来的事情是怎样的都还不知道,只是眼下你们心智未稳,就先以朋友相待吧,万不可交往过密!等你们再长大一些,如果那时你们之间的情谊未断,那才真的是缘分到了!”
听到这句话的苇叶伊织也终于抬起了头,她望向坐在身前的叶武觉罗,并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眼中闪动的光亮,虽然她也不比自己大几岁,但此刻她却真的如同一位长辈一样,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。